古典白话短篇小说《警世通言》(pdf电子书下载)[s2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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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继《古今小说》后，冯梦龙于天启四年（１６２４）又编撰
梓印了“三言”之二——《警世通言》，也是四十卷，拟话本
小说四十篇。各卷所涉时代，唐以前六篇，其余皆宋、元、明，
大抵植根于现实生活，主要反映市民阶层的喜怒哀乐，也为
他们所喜闻乐见。通俗性、趣味性、教化性是它的主要特色。
第十二卷《范鳅儿双镜重圆》中说：“话须通俗方传远，语必
关风始动人。”书前无碍居士叙又云：“通俗演义一种，遂足
以佐经书史传之穷。”“譬如村醪市脯，所济者众，遂名《警
世通言》。”正是这种特色的极好概括。这四十篇作品，绝大
多数经冯梦龙的润饰加工和再创作，也有他自己的拟作。据
冯氏《三报恩传奇》序“余向作《老门生》小说”云云，目
前可以确指是冯梦龙拟作的小说，只有《老门生三世报恩》一
篇。
妇女及爱情，婚姻问题，是明代市民文学中的重要题材，
《警世通言》从多种角度作了较深刻的反映。
妓女问题是爱情问题中的畸形表现。冯梦龙青年时代除
了循规蹈矩研读经书以应付科举考试猎取功名外，另一面则
倜傥风流，经常寄迹青楼酒馆，因而对青楼女子有广泛的接
触和深层的了解。《警世通言》里有三篇娼妓题材的作品：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玉堂春落难逢夫》、《赵春儿重旺曹家
庄》，塑造了三个性格、遭遇、结局毫不雷同却都使人肃然起
敬的烟花女子形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杜十娘、一往情深
坚韧不屈的玉堂春、含辛茹苦相夫成家的赵春儿。作品处理
题材非常严肃，绝不轻薄浮艳，是历代众多狭邪小说中的上
乘之作。特别是杜十娘、玉堂春的形象，当时及后世通过各
种文艺形式广为传扬，影响至深。《赵春儿重旺曹家庄》卷首
开宗明义云：“自古道：‘有志妇人，胜如男子。’且如妇人中，
只有娼流最贱，其中出色的尽多。”这或许就是冯梦龙的真实
感受和思想基础吧。
市民阶层的爱情、婚姻从另一角度反映了封建社会女子
的命运。《警世通言》中的许多故事以同情的笔墨反映了这一
阶层妇女的苦难和心声，其中最脍炙人口的是《白娘子永镇
雷峰塔》、《崔待诏生死怨家》、《宋小官团圆破毡笠》、《金明
池吴清逢爱爱》等篇。白娘子虽以神话形态出现，而她与药
铺伙计许宣的爱情遭际，骨子里仍以市民阶层的婚姻为蓝本，
这个故事后演化为《白蛇传》、《义妖传》等，为我国著名四
大民间故事之一，几乎已经家喻户晓。其它三篇的女主角依
次是：裱褙匠的女儿璩秀秀、船家女子刘宜春、小酒店千金
卢爱爱。她们都是社会下层人物，都执着追求爱情和幸福。璩
秀秀因私奔被郡王抓回拷打致死，却依然来与碾玉匠崔宁结
成“生死冤家”。卢爱爱也一样，生相悦，死相慕，身亡后得
遂所愿，与所爱吴清结为一百二十日夫妻。这对“钟情若到
真深处，生死风波总不妨”的感情，颇具浪漫主义色彩。刘
宜春的父亲嫌女婿病废无用，竟将他弃之荒郊野外，棹船而
去，要与女儿另觅佳婿。刘宜春则留恋贫贱夫妻的恩爱，以
死抗争，最终得与宋小官团圆。这些故事免不了有一定的封
建迷信说教意味，而其主要价值则在于暴露了某些黑暗世道，
寄托了市民阶层与士大夫不同的道德、爱情观念以及他们对
爱情婚姻的理解与追求，因而给人以深刻印象。
明人在婚姻贞节观念上比严酷的宋儒要开通得多。宋儒
程颐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至理
名言”，使多少妇女惨遭荼毒，被活生生镇压在贞节牌坊下。
《警世通言》的作者对此颇不以为然。《况太守断死孩儿》写
邵氏二十三岁时丈夫身亡，心如铁石，立志守寡，企图博个
节烈的美名。十年后还是被诱骗失节，私生孩子，最终身败
名裂。这篇小说的主旨多半在于不赞成寡妇守节，书中说：
“孤孀不是好守的。替邵氏从长计较，到不如明明改个丈夫，
虽做不得上等之人，还不失为中等，不到得后来出丑。”与宋
儒唱反调，体现了观念的进步。
科场是封建文人的荣身之阶，也往往是他们的葬身之墓，
其中积弊甚多。冯梦龙虽然是个才子，但在科场上并不得意，
五十八岁才得了个贡生；仕途上也不顺溜，只做过训导和知
县之类小官。他对于失意文人之苦和科场的黑暗腐败有深切
体会。《钝秀才一朝交泰》中的马德称屡试不中，落拓倒运，
被人目为“钝秀才”。书中对钝秀才的揶揄，充分反映了人世
的炎凉。《老门生三世报恩》中那位主文柄的试官蒯遇时，因
为爱少贱老，为了不取鲜于同这个老怪物，阅卷时故意挑选
“嫩嫩的口气，乱乱的文法，歪歪的四六，怯怯的策论，愦愦
的判语”的文章登榜填名，真是毫无公道可言。上述这些描
写和揭露都是很深刻的，相信对后来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有
一定影响。
此外，《警世通言》还有描写友朋关系的篇章，《俞伯牙
摔琴谢知音》，把贵贱之交写得那样真挚动人，有点理想化，
实际传达的信息是：知音难觅。《桂员外途穷忏悔》中的桂员
外一家忘恩负义，生动形象地再现了“于今交道奸如鬼”的
恶俗世风。作品让桂员外一家子都变成狗，贪吃人粪，摇尾
乞怜，写得穷形极相，给予尽情鞭挞讽刺，令人快慰。书中
还有一些才子佳人风流故事，杀人抢劫公案故事，神仙鬼怪
妖异故事等等，大都情节曲折，引人入胜。
《警世通言》中的优秀作品在塑造人物形象上较宋元话本
有长足的进展，人物的语言、行动、心理描绘，环境气氛和
场面的烘托，多角度多层次地刻画人物，使形象更为丰满和
具有立体感。在人物塑造上，它不拘泥于真人真事，而是东
拼西凑式的典型概括，使人物的个性更加鲜明。如《王安石
三难苏学士》中，苏轼嘲讽王安石的《字说》，据宋人笔记所
载，可谓实有其事；而嘲笑荆公《菊花》诗的则是欧阳修
（据《类说》卷五十七）；取长江中峡水的事，其人其地原型
与本篇毫无关涉，系据《中朝故事》李赞皇逸事改编。原文
云：“李德裕有亲知奉使于京口，李曰：‘还日，金山下扬子
江中零水，与取一壶来。’其人举棹日，醉而忘之，泛舟止石
城下，方忆及。乃汲一瓶于江中，归京献之。李公饮后，叹
讶非常，曰：‘江表水味有异于顷岁矣。此水颇似建业石城下
水。’其人谢过，不敢隐也。”（又，唐张又新《煎茶水记》记
茶圣陆羽事，似又为李德裕事所本。）三事集中后，使“万宝
全书缺只角”的苏轼形象更加充实突出，因而显现本篇“满
招损，谦受益”的主题。这篇作品极为脍炙人口，日本泽田
一斋于宝历八年（乾隆二十三年，１７５８）译入“日本三言”之
一《小说粹言》中，可见影响之远。
无庸讳言，由于时代和世界观的局限，《警世通言》也深
深打上了封建思想意识的烙印，读者在阅读欣赏本书时应有
所扬弃。
《警世通言》最早刻本为天启甲子（１６２４）腊月金陵兼善
堂所刊，四十卷四十篇，足本。其后晚出而较重要的有三桂
堂本，三十六卷，缺后四卷。此次校点，以上海古籍出版社
１９８７年出版影印兼善堂原本《警世通言》为底本，参校其它
各本，择善而从。有些讹误文字则予径改。点校失当之处，敬
祈方家匡正。
曹光甫
１９９２．１．

叙
野史尽真乎？曰：不必也。尽赝乎？曰：不必也。然则
去其赝而存其真乎？曰：不必也。《六经》、《语》、《孟》，谭
者纷如，归于令人为忠臣，为孝子，为贤牧，为良友，为义
夫，为节妇，为树德之士，为积善之家，如是而已矣。经书
著其理，史传述其事，其揆一也。理著而世不皆切磋之彦，事
述而世不皆博雅之儒。于是乎村夫稚子、里妇估儿，以甲是
乙非为喜怒，以前因后果为劝惩，以道听途说为学问。而通
俗演义一种，遂足以佐经书史传之穷。
而或者曰：村醪市脯，不入宾筵，乌用是齐东娓娓者为？
呜呼！《大人》、《子虚》，曲终奏雅，顾其旨何如耳。人不必
有其事，事不必丽其人。其真者可以补金匮石室之遗，而赝
者亦必有一番激扬劝诱、悲歌感慨之意。事真而理不赝，即
事赝而理亦真，不害于风化，不谬于圣贤，不戾于诗书经史，
若此者其可废乎？里中儿代庖而创其指，不呼痛。或怪之，曰：
“吾顷从玄妙观听说《三国志》来，关云长刮骨疗毒，且谈笑
自若，我何痛为！”夫能使里中儿有刮骨疗毒之勇，推此，说
孝而孝，说忠而忠，说节义而节义，触性性通，导情情出。视
彼切磋之彦，貌而不情；博雅之儒，文而丧质；所得而未知
孰赝而孰真也！
陇西君海内畸士，与余相遇于栖霞山房，倾盖莫逆，各
叙旅况。因出其新刻数卷佐酒，且曰：“尚未成书，子盍先为
我命名？”余阅之，大抵如僧家因果说法度世之语。譬如村醪
市脯，所济者众，遂名之曰《警世通言》，而从臾其成。
时天启甲子腊月，豫章无碍居士题。

目　　录
前言……………………………………………………………１
叙………………………………………………………………１
第一卷　俞伯牙摔琴谢知音…………………………………１
第二卷　庄子休鼓盆成大道………………………………１３
第三卷　王安石三难苏学士………………………………２３
第四卷　拗相公饮恨半山堂………………………………３７
第五卷　吕大郎还金完骨肉………………………………５０
第六卷　俞仲举题诗遇上皇………………………………６２
第七卷　陈可常端阳仙化…………………………………７８
第八卷　崔待诏生死冤家…………………………………８７
第九卷　李谪仙醉草吓蛮书………………………………１００
第十卷　钱舍人题诗燕子楼………………………………１１５
第十一卷　苏知县罗衫再合………………………………１２３
第十二卷　范鳅儿双镜重圆………………………………１５２
第十三卷　三现身包龙图断冤……………………………１６２
第十四卷　一窟鬼癞道人除怪……………………………１７６
第十五卷　金令史美婢酬秀童……………………………１８９
第十六卷　小夫人金钱赠年少……………………………２１１
第十七卷　钝秀才一朝交泰………………………………２２２
第十八卷　老门生三世报恩………………………………２３４
第十九卷　崔衙内白鹞招妖………………………………２４５
第二十卷　计押番金鳗产祸………………………………２５８
第二十一卷　赵太祖千里送京娘…………………………２７２
第二十二卷　宋小官团圆破毡笠…………………………２９１
第二十三卷　乐小舍掑生觅偶……………………………３１２
第二十四卷　玉堂春落难逢夫……………………………３２３
第二十五卷　桂员外途穷忏悔……………………………３６３
第二十六卷　唐解元一笑姻缘……………………………３８６
第二十七卷　假神仙大闹华光庙…………………………３９７
第二十八卷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４０７
第二十九卷　宿香亭张浩遇莺莺…………………………４３７
第三十卷　金明池吴清逢爱爱……………………………４４７
第三十一卷　赵春儿重旺曹家庄…………………………４６０
第三十二卷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４７２
第三十三卷　乔彦杰一妾破家……………………………４８９
第三十四卷　王娇鸾百年长恨……………………………５０４
第三十五卷　况太守断死孩儿……………………………５２４
第三十六卷　皂角林大王假形……………………………５３９
第三十七卷　万秀娘仇报山亭儿…………………………５４８
第三十八卷　蒋淑真刎颈鸳鸯会…………………………５６２
第三十九卷　福禄寿三星度世……………………………５７３
第四十卷　旌阳宫铁树镇妖………………………………５８３